乾宫夜宴（3）
乾宫夜宴（3）</p>
大殿之中歌舞不休，王公名流推杯换盏。</p>
“范先生，晚辈敬你一杯。”</p>
“客气……”</p>
……</p>
令狐青墨身着白色裙装，规规矩矩坐在谢尽欢身侧，手里还按着想去啄乾帝龙袍的煤球。</p>
发现谢尽欢眉头紧锁，似乎在研究着什么，令狐青墨靠到跟前好奇询问：</p>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</p>
谢尽欢正在琢磨如何搞李公浦，闻言拿起酒杯，目光示意远处就坐的一名官吏：</p>
“这人穿的不是大乾官袍，是北周外使？”</p>
“对，北周郭太后的族叔郭子宴，此行是过来谈判。”</p>
“谈什么？”</p>
令狐青墨端起酒杯，和谢尽欢碰了一下：</p>
“云北四镇。巫教之乱后，南北都死伤惨重，彼此议和，在诸教百家周旋下，北周把云北四镇割让给了大乾，从而休战。</p>
“如今百年休养生息下来，北周不服气了，说盟约有失公正，想把云州四镇拿回去。”</p>
云州四镇处于大乾山河关附近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，而且盛产矿藏，战略意义很大，谢尽欢意外道：</p>
“这种地方，朝堂怎么可能让出去？”</p>
“是啊。”</p>
令狐青墨以袖遮挡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脸颊红了几分：</p>
“桌子上怎么谈，得看战场上怎么打，光靠嘴谈不出结果。按照翎儿的说法，两朝休战多年国富民强，没出手前其实都心虚，如今就是斗嘴皮功夫，谁要先怂了露怯，肯定吃大亏。”</p>
谢尽欢对朝堂之事兴趣不大，对此只是点头一笑，本想随手摸摸煤球，但右手也不知怎么的，就拿起筷子夹了块小肉干，送到墨墨嘴边。</p>
“咕叽？”</p>
张嘴接的煤球，瞧见此景仰着头满眼震惊！</p>
令狐青墨也是一愣，看着送到面前的下酒菜，脸色从微醺肉眼可见化为涨红：</p>
“你……你做什么？”</p>
“呃……”</p>
谢尽欢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啥，纯纯被鬼上身了！</p>
但这玩意显然不好解释，只能硬着头皮当暖男：</p>
“看你呛到了，吃口菜压压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你人还怪好嘞……</p>
但我就算要吃菜，能让你喂吗？</p>
在场这么多人，被看见怎么办？！</p>
令狐青墨觉得谢尽欢是喝多了，害怕被旁人注意到，想把胳膊压下去。</p>
但身边这臭哥哥，还挺倔，胳膊纹丝不动，就硬凑到嘴边。</p>
“你……”</p>
令狐青墨害怕被人瞧见，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迅速含住小酥肉，而后小心左右四顾，偷感十足。</p>
谢尽欢暗暗松了口气，瞧见墨墨的小模样，又笑了下……</p>
——</p>
金碧辉煌的大殿内，酒香与欢笑交汇。</p>
乾帝身着龙袍在上首就坐，扫视着满朝文武及各地贤能，心情十分不错，直至看到了不远处的蠢侄儿。</p>
赵德位置在太子附近，此时趁着大人们都在拉家常，悄咪咪凑到太子跟前：</p>
“哥，你带银子没？王府给的月钱用完了……”</p>
太子赵景桓乃乾帝独子，才智德行都风评颇高，待人亦不失谦和，瞧见堂弟又凑过来借钱，含笑道：</p>
“我这还有些盈余，你要多少？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。”</p>
“三万两。”</p>
“三……？！”</p>
赵景桓是太子，不是凯子，闻言轻轻吸了口气，憋了半天，才回应：</p>
“我加起来也就剩八千多两存银……”</p>
“八千也行，不劳哥派人送了，待会我亲自去取。”</p>
“？”</p>
……</p>
乾帝瞧见蠢侄子这德行，心头感受可谓‘且喜且嫌’。</p>
喜在于赵德这模样，就不可能有篡位谋逆之心，就算赵德想，朝野都不敢在其身上下注，太子日后登基，完全不用考虑堂弟反叛问题。</p>
而嫌在于，丹王终究是他亲弟弟，儿子养成这鬼德行，他这当大伯的，是真有点‘你也配姓赵？’之感。</p>
实在不忍直视，乾帝就把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长宁郡主：</p>
“翎儿，听说你把谢尽欢也领来了？”</p>
长宁郡主在皇帝皇后面前，肯定得端庄一些，落落大方颔首：</p>
“是啊，父王觉得此子是可教之才，让我带着来见见世面。”</p>
乾帝顺着指引望去，可见一名气度不凡的白衣公子，在大殿角落就坐，正和旁人交谈，微微颔首：</p>
“近些时日光听闻此子才能、德行，没想到相貌也仪表堂堂，如此良才，只担任执戟，大材小用了。”</p>
乾帝这话，显然是想给近期表现出色的谢尽欢封个官。</p>
长宁郡主正想回应，但坐在不远处的李公浦，却连忙赔笑插话：</p>
“谢尽欢近日功绩确实不俗，不过衙门还在查干尸案，要微臣来看，等此案了结再封赏也不迟。”</p>
白发苍苍的何国丈，年纪太大，看起来有点迷糊，闻声颔首：</p>
“公浦这话在理，以此子的才能，破案用不了几天，现在封赏，案子破了不好再赏；没破更是不好收场。”</p>
乾帝想想也是，也没多说，又与何国丈聊起闲话家常。</p>
如此交涉片刻后，入京拜寿的皇亲贵胄，就开始轮番献礼祝寿。</p>
长宁郡主也拿出了丹阳学宫打造的凤冠，工艺之精美，直接让无数朝臣啧舌，何皇后瞧见直接笑的眯起了眼。</p>
不过就在这哄哄闹闹的气氛中，北周外使郭子宴，却忽然来了句：</p>
“贵国幅员辽阔、民康物阜，群臣给皇后祝寿，却尽是些金银俗物，在外臣看来，有失贵国体面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