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2025年1月20日 星期日 大雪**凌晨六点,我被玻璃窗上簌簌的刮擦声惊醒。东北的雪从不温柔,像无数碎玻璃裹挟着寒风撕扯着窗缝。作为转学生,我蜷缩在寄宿学校宿舍的床角,暖气片发出断续的呻吟,铁锈色的蒸汽在冷凝水管上蜿蜒,凝结成暗红色的水滴。窗外积雪中那个黑影最初像一团模糊的棉絮,直到我戴上眼镜——那是一个雪人,却长着五条“手臂”。扭曲的肢体交错缠绕,仿佛被折断的树枝胡乱插进雪堆,头颅的位置赫然嵌着一张人脸,五官轮廓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。最骇人的是那张脸的嘴角微微上翘,仿佛在风雪中凝固着一抹诡异的笑容。我捂住嘴不敢出声,直到风雪将黑影重新吞没。
宿舍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是同班的陈浩在喊:“快看窗外!雪人动了!”我猛地拉开窗帘,雪人僵直的五肢正在风中摇晃,其中一条“手臂”竟像活物般缓缓抬起,指向东楼的方向。陈浩的喊声惊动了整层宿舍,学生们纷纷涌到窗边,但雪人却在刹那间被暴雪吞没,只剩下五条扭曲的阴影在雪幕中若隐若现。
我注意到雪人头颅的眉心处,嵌着一颗淡蓝色的纽扣,在晨光中泛着微光。那纽扣的边缘磨损严重,毛边处似乎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,像极了干涸的血渍。陈浩突然低声惊呼:“那纽扣……和十年前车祸新闻里的女生毛衣上缝的一模一样!”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泛黄的报纸照片,受害女生林小雪的照片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阴森。照片中,她毛衣左胸处缝着三颗淡蓝色纽扣,边缘同样泛着磨损的毛边。
**2025年1月21日 星期一 暴雪**食堂里弥漫着沸腾的议论。保洁阿姨扫雪时发现了“雪人”,头颅竟是真人面孔,四肢拼凑得像是被肢解的残肢。警方封锁了现场,学生们却疯传这是“雪女索命”——十年前有个女生被醉驾车祸碾死,头颅滚进雪堆里,凶手至今未抓到。
我的好友小宁脸色苍白如雪,拽着我躲在楼梯间角落:“昨晚我听见东楼有拖东西的声音,像……像骨头摩擦地板。”她的指尖在颤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我瞥见她书包里露出半截报纸,是十年前的车祸报道,照片中受害女生的毛衣上缝着三颗淡蓝色纽扣,边缘泛着磨损的毛边,与她此刻校服袖口上脱落的纽扣颜色一模一样。
午休时,小宁突然拽我潜入东楼储物室。铁门锈迹斑斑,门缝里渗出腥锈味,像是铁器与血液长久腌渍的味道。墙角堆着沾血的麻袋,袋口露出半截断指——那手指上竟戴着银戒指,和十年前新闻照片中肇事司机之一的手一模一样!我们颤抖着翻开麻袋,里面是一串染血的车钥匙,钥匙扣上刻着“Linda”——正是车祸报道中未露面的第四名肇事者名字。
小宁突然捂住嘴后退,墙角传来一声轻响,像是金属撞击瓷砖的脆响。储物室的阴影中,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蠕动,麻袋上的血渍突然开始渗出水珠,在地面汇聚成蜿蜒的血溪,最终在墙角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漩涡,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,正是雪人头颅上的面孔。
“你看墙角的冰碴!”小宁的声音带着哭腔。我定睛一看,墙角凝结的冰层中,竟嵌着半块车牌碎片,车牌号“辽A-xxxx”的后两位数字被血迹覆盖,但前半部分与报道中肇事车辆的车牌号完全吻合。
**2025年1月22日 星期二 暴雪**凌晨三点,我被一阵金属摩擦声惊醒。宿舍铁门把手在黑暗中缓缓转动,门缝透进一缕诡异的蓝光。我屏住呼吸,看见一团黑影从门缝潜入,五条扭曲的肢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。那黑影停在床尾,头颅上的面孔正对着我,嘴角的笑容愈发狰狞。我猛地用被子捂住头,直到蓝光消失,门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次日,食堂的玻璃窗上结满冰花,保洁阿姨在扫雪时哼着童谣:“大雪盖住罪,骨头堆成碑,纽扣做眼睛,雪人守灵台……”她的围巾上缝着三颗淡蓝色纽扣,与雪人头颅眉心的纽扣一模一样。我注意到她扫雪时总朝东楼方向张望,铁锹划过地面的声音,竟与昨夜门外的金属摩擦声极为相似。
午休时,小宁在图书馆档案室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登记表:十年前东楼储物室的钥匙保管人,正是保洁阿姨的妹妹——林小雪。档案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,毛衣上三颗淡蓝色纽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而此刻,小宁校服袖口脱落的纽扣,与照片中的纽扣几乎完全重合。档案背面还有一行潦草的字迹:“钥匙丢失后,储物室常有异响,建议封锁。”字迹的日期正是车祸发生的前一天。
“不对劲……”小宁突然指着登记表上的日期,“车祸发生的时间是1月25日,但钥匙丢失的时间是1月20日。如果小雪在车祸前钥匙就丢了,那她怎么可能会被锁在储物室里?”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档案室显得格外尖锐,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寒风,吹得泛黄纸张哗哗作响。
**2025年1月23日 星期三 雪停**雪人融化了。清晨保洁阿姨在宿舍楼前发呆,她围巾上缝着的纽扣与储物室麻袋里的一模一样——淡蓝色,边缘泛着磨损的毛边。我注意到她扫雪时哼着童谣:“大雪盖住罪,骨头堆成碑……”昨晚小宁梦呓般念叨:“雪人头上的纽扣……是车祸女生毛衣上的。”
我猛地想起阿姨扫雪时诡异的笑容:“她们终于团聚了。”警方带走了她,储物室的钥匙在她口袋里。新闻报道说她在审讯中反复念叨:“她们四个喝酒撞死我妹妹,就该用身体赔给她。” 十年前的车祸凶手,正是四个醉酒的女大学生。
深夜,我在储物室门前听见铁门吱呀作响。门缝里渗出腥锈味,与那日所见一模一样。门内传来低沉的呜咽,像是雪在哭泣,又像是无数骨骼摩擦的嘶响。我凑近门缝,借着手机微光看到满地冰碴上,竟用血水写着“4”字,笔画歪斜如孩童涂鸦。血字旁还散落着三颗淡蓝色纽扣,与雪人头颅、小宁袖口、保洁阿姨围巾上的纽扣完全相同。
突然,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纽扣落地声,紧接着是铁锹挖雪的闷响。我浑身僵直,直到呜咽声戛然而止,门缝渗出的腥锈味中,混入了一丝腐肉的恶臭。
**2025年1月24日 星期四 阴**警方在储物室发现了四具被肢解的冰尸,头颅分别嵌着肇事者的面孔。保洁阿姨的供词令人脊寒:“她们撞死我妹妹时,雪堆里只有一颗头颅。这些年我一直在等,等到大雪足够厚,足够冷,才能把她们的骨头拼成雪人,还给妹妹当陪葬。”她详细描述了复仇过程:每年大雪封校时,她便用铁锹在雪人四肢埋入凶手的断骨,头颅则用混入铁屑的雪堆塑形,纽扣作为“眼睛”封印魂魄。十年间,她陆续收集了四人的残肢——车祸后她们因逃逸罪被通缉,躲藏在各地,却每逢暴雪便遭遇离奇事故,断肢被阿姨暗中收集。
“最困难的是第四个,”阿姨在审讯中喃喃自语,“她的腿被卡车碾碎,我只好用铁钉和雪堆重新塑形……”警方在储物室角落发现了一罐冻硬的雪泥,铁屑在泥块中如黑色蛛网般交织。
学校宣布永久关闭东楼。我收拾行李时,小宁递给我一张泛黄的照片:十年前的车祸现场,受害女生身边散落着三颗淡蓝色纽扣,其中一颗正嵌在雪人头颅的眉心。窗外,新一轮暴雪正吞没整座校园,童谣声从雪堆深处传来:“大雪盖住罪,骨头堆成碑……”
当晚,我在宿舍抽屉里发现一枚纽扣,淡蓝色,边缘磨损——与小宁袖口脱落的那枚一模一样。纽扣背面沾着血迹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。我忽然想起小宁说过,她总梦见一个女孩在雪中哭泣,毛衣上缝着三颗纽扣,而梦中女孩的脸,竟与她自己的面容逐渐重合。
**2025年1月25日 星期五 大雪**凌晨三点,我被走廊异响惊醒。东楼方向传来金属摩擦声,像是无数铁器在地面拖动。我蹑手蹑脚走到窗边,雪地上赫然矗立着新的雪人——五条肢体扭曲缠绕,头颅位置嵌着保洁阿姨的脸,嘴角仍凝固着那抹熟悉的微笑。雪人胸前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,正是储物室麻袋里的那串。
雪人五条“手臂”突然同时挥动,指向不同方向。其中一条指向宿舍楼,另一条指向图书馆,第三条指向食堂,第四条指向操场,第五条指向……我的喉咙。我浑身僵直,直到雪人融化成一滩黑水,水中浮着纽扣和半截围巾。
次日,警方在全校范围内搜寻,却再未发现任何异常。但每当暴雪降临,总有人声称看见雪人在夜色中游走,五条肢体分别指向不同的方位,仿佛在守护某种秘密的坐标。而小宁的袖口,从此再未缝过纽扣。
**后续:2025年2月14日 情人节**转学后,我收到小宁寄来的包裹,里面是那枚染血的纽扣和一封信。信中写道:“我找到了十年前的真相——林小雪车祸当天,钥匙保管人登记簿被篡改,她的名字被替换成另一个女孩。而那个女孩,正是我的外婆。纽扣是家族传承的护身符,车祸后外婆的纽扣散落,被林小雪捡到三颗,缝在了自己的围巾上。第四颗,则嵌在了雪人头颅的眉心。”
信末附着一张旧照片:林小雪与外婆并肩而立,两人毛衣上皆缝着淡蓝色纽扣,笑容如出一辙。小宁在照片背面写道:“雪人肢体的指向,是当年车祸现场散落纽扣的位置。而第五条肢体,指向的是我外婆的墓碑。”
我颤抖着将纽扣放在窗台,月光下纽扣边缘的血渍突然泛起荧光,映出四道扭曲的影子,如同雪人肢体的轮廓。窗外暴雪呼啸,童谣声从地底传来,混着铁锹挖雪的闷响:“大雪盖住罪,骨头堆成碑,纽扣做眼睛,雪人守灵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