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小赤长得倒像我爷爷。我爸那时候就是这样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,明白了。”
果然,孩子未必完全像父母,谁都不能保证一定会像一方。这个道理不难理解。
小赤,作为炉火的调节员,似乎快要困了,微微摇晃着身子,不过一看到我们,立马睁大眼睛,完全清醒过来。
“哦,是オーリ啊。早安,オーリ,睡得太久了,真是个小懒虫。”
“抱歉抱歉。小赤,你还好吗?”
“嗯,オーリ,真的是你啊,太怀念了!对了,オーリ,你又要给我磨鳞片了吗? ……可是,鳞片没了。”
小赤从熔化金属流动的管道中站了起来,但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变成人形,于是呆呆地坐了下来。
嗯,变成了人形后,她还是挺可爱的。
不过,脸上的变化有点让人不太适应……
当然,无论小赤变成什么模样,依然是可爱的大利家成员。与日和相似的小木不同,小赤已经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模样。看来得给她做一张高耐热的面具送过去,戴上面具后我大概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亲亲她了。
“你在这里工作吗?吃得好不好?”
“嗯,挺好的。每天都有从美国直接送来的焦炭,很多很多。我要一直住在这里,大家都很友善,我有满满的干劲。”
小赤挺起胸膛说道。
我有点被她的话引起了不安。
“干劲满满?这不会是继承了火继的那种冲动吧?”
“你是说……火继的‘冲动’之类的事吗?”
日和像是也想到了一样,悄悄地对我耳语道:
“放心吧,大利。超越者的后代是不会出生的。”
“嗯?是这样的吗?”
“是‘基因杂交’的原因。我也不是很懂,但你看,像是马和驴之间能生出骡子那样,骡子是不能生育的。变异学的看法是,魔人与人类血统的交配也是这个原理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……”
也就是说,异种之间繁衍的孩子,基因可能出了问题,所以无法正常繁殖?我大概是这么理解的。
“那铁井先生说的魔人,是指超越者的后代吗?”
“嗯,大致是这样的。魔人是指那种能控制魔力,并且天生具有格雷姆林之力的人类血统的存在……”
“哦ー,オーリ,你是来办事的吧?是散步吗?还是晒太阳?”
小赤依然是那样的懒洋洋,虽然已经过去了80年,她依旧我行我素,对我这种重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应。甚至她还像是昨天才见过我一样,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。
她的脸色很好,也没有什么压力的表现。如果她能独立生活并过得顺利,那就说明她很幸福了。
嗯,我希望小赤在这里能一直安好地生活下去。
“我的任务之一就是来见你,另外一个事……其实是来找火继魔女的。你知道她吗?就像你这么大的大小。”
我怀着一丝希望说出了这个请求,小赤轻松地点了点头。
“知道。”
说完,她伸手把熔化金属中的一团火焰妖精捞了出来。
那个挣扎着的火继魔女,看见被小赤抓住脖子,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看到日和面目严峻的样子,她试图逃跑。
果然,变态!在这种地方藏着也能不被发现,真是个死角。
“喂,你不是说过要保密的吗!”
“说过,但オーリ说你在找她嘛。好了,给你。”
“不行,我不要,啊——!”
轻轻一扔,火妖精被日和用无咏唱的冰链牢牢缠住,成功捕获。由于它本身已经虚弱,体温也低,冰链既不会融化也不会断裂。青灵魔女很快便放弃挣扎,垂头丧气地安静下来。
虽然她并不知道,但在孩子面前展开父母间的修罗场显然不合适。我示意日和带她出去,然而在离开前,日和回头看了一眼。
“啊, 小赤?”
“嗯?怎么了?”
“从她那儿听到什么了吗?”
“嗯,突然跟我说对不起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但我还是回答了。然后她问我有什么想要的,我就提议一起洗澡,结果她同意了。然后她说,那个小家伙藏在这里,是个秘密,咱们一起玩藏猫猫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小赤你真棒。”
“嗯,我很棒。其实我叫‘小赤·伟雷佐’,这是秘密哦。”
“天哪……”
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!原来是我一直在喊“ 小赤,真棒啊~”让她误以为这是她的全名。
看到她这么骄傲,我也不忍心纠正,只能默默摇头,挥手告别。
回程时,被冰链紧紧缠住的青灵魔女十分安静。为了避免在街头上出现某个地方名人被束缚游走的羞耻场面,日和使用由奥塔美特石转化出来的箱子将她装起,悄悄地把她带回了火继宅。
得知变异的青灵魔女安然归来,当代的火继魔女显得异常疲惫,似乎松了一口气,表示这场骚乱终于没有蔓延到品川区全境。
她显然没心情庇护闯祸的青灵魔女,唯一的宽容是允许我使用书房,而她自己则累得瘫坐在椅子上,气力全无。
“辛苦了……真的抱歉,搞得这么大动静。”
我们感谢她的体谅,借用了书房,将窗帘和门都拉上后,开始了审判。
被告,青灵魔女。有什么辩解的吗?
从箱子里被拿出来,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的青灵魔女,软弱无力地向日和道歉。
“对不起,青灵……我一时情急做了可怕的事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以后会消失的。我不想再让青灵讨厌我了,我没办法活下去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祈祷你幸福……我也希望工匠们能幸福……”她一边说一边哭了出来。
她似乎对我和日和的关系有些不满,感到非常痛苦。这显然不是她的本意,强行压抑情感才说出了这些话。
我倒觉得,可以原谅她。毕竟和火蜥蜴们生活的日子其实挺愉快的。和这些可爱的魔法宠物相处,是一种难得的体验。
但问题是,我可以原谅她,日和能原谅吗?这才是关键。
地狱的审判,也得由日和来决定。
我偷偷看了看日和,她深深叹了口气,掏出一个小瓶,毫不犹豫地给青灵魔女喝了下去。
顿时,青灵魔女那已经虚弱得快要熄灭的火焰重新燃起,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,温暖的风猛地在书房内刮起。
青灵魔女惊讶地抬头看向日和。
“啊,青灵!”
“你从来没有告诉小赤你是她的母亲。你没有满足自私的欲望,把沉重的真相说出来,而是用关怀去替代。虽然你偶尔失去理智,但大多数时候,你还是理智、体贴的。”
“青灵……”
“活下去,赎回你犯下的过错。以后为了你的孩子们好好活着。”
青灵魔女听到这些话,开始流下感动的泪水。
嗯……
这是个感人的场面,但我有一个问题。
青灵魔女不是快死了吗?现在她看起来活力十足,是不是因为喝了深渊金蜜,寿命复原了?
如果是这样,那我是不是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?我喝了她的蜜,难道我的寿命也延长了?
这不就是在暗示我寿命增长了吗?
看起来,这是个危险的信号。
延长寿命的药物,通常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的斗争。
日和,你能不能就隐瞒点事情,不要让我看出端倪?!
就算我解读能力差,眼前发生了这些,我也能察觉出来啊!
“如果可能,我想为青灵做些什么。我发誓,我再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了。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吗?”
青灵魔女真诚地低下头,向日和请求,但日和的回答依然冷淡。
“你给我留下的污点,永远也无法抹去。你所做的,只会让它变得更深。”
“是吗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所以,大利。我希望你来替我弥补。”
“啊?我?为什么是我?”
原本是两个人的对话,突然间日和的矛头指向了我。
这是什么情况?替代?这是在说什么?
日和有时候挺怪的,但这次她比平时更奇怪。
她到底想说什么?我困惑地看着她,而日和却迅速避开了我的目光。
“我希望你替我消除她身上的那些可恶记忆。也就是说……”
日和清了清嗓子,脸红着低声说道。
“大利,我想让你和我一起……放火。”
“啊,青灵!?”
“日和!?”
我和青灵同时被日和这句话震惊了。
太……太过分了吧!这种大胆、下流的要求,居然从日和口中说出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