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秦国地处西陲,仅有燕、齐、楚三国濒临大海。以吴巨的财力,完全可以派遣人员在这三国的沿海地带设立盐场制盐。
不过,考虑到七国之间关系紧张,制好的盐还未离开城池便可能被扣押,还存在配方泄露的风险,这方案并不实际。
矿盐也是一种可行的选择。现阶段可以暂时采用,毕竟谁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。盐价可以逐步下调,总有一天能让所有人都买得起。
“这样的定价会不会亏本?”吕不韦担忧地问。
市面上的盐贵似黄金,半斤就能卖到几十贯,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。相比之下,吴巨的定价低得令人难以置信。
“怎么可能?我会做赔本买卖吗?”吴巨立刻反驳。
“确实如此。”吕不韦点头认可,这小子比谁都精明。
“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便宜。现在那些盐商的定价是成本的十倍,而我只定两倍就已很满足。”吴巨解释道,“但我的利润不会比他们少,反而会更多,因为薄利多销的道理大家都懂。”
吕不韦点头表示理解:“他们虽定价高昂,但客户群体仅限于达官显贵,一个盐商的长期顾客能达到一百已属难得。而你制定了如此亲民的价格,最终全天下人都能吃得起盐,你的顾客数量将是数十万,甚至数百万!”
“更可怕的是,他们根本无法与我竞争。最终他们会因无力承受而破产,因为他们不能使用有害的矿盐,而我可以。”吴巨笑着说道。
子楚和吕不韦对视一眼,都不禁咂嘴感叹。
吴巨总是这样,他所创造的事物,无论对国家还是百姓都是福祉,但对同行而言却是灾难。
曾经,烧刀子酒刚刚问世时,城里的其他酒馆几乎毫无生意可言,用“低迷”形容都显得过于乐观。那些酒馆老板们至今仍心有余悸,难以恢复元气。
“定价亲民是好事,朕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。”子楚沉思片刻,忽然感叹道:“这一切仿佛一场梦,昨日盐还是达官显贵的专属,转瞬之间却已走入寻常百姓家。”
吴巨总能一次次突破子楚的认知底线,即便这不是第一次,子楚依然无法适应。
“这就是我的目标,油盐酱醋等日常必需品不应被富人独占,总有一天,我要让它们普及到每一个家庭。”吴巨伸了个懒腰,轻声说道:
“我有许多愿望,其中之一便是天下百姓不再挨饿,能吃得起肉,菜肴中有油盐,人人有房住,耕者有地种。”
子楚和吕不韦深感钦佩。
人人有房住,耕者有地种,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景象啊!
说来容易,但在如今战火频仍的七国,这无疑是奢望。若天下能统一,七国土地相连,无战无争,或许这一愿景真能在广袤的大地上实现。
四人松了口气,随即转入正题。
“臣认为,吴巨的精盐对国家和百姓都有益处,大王应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广。”吕不韦拱手进言。
“理当如此。”子楚点头回应,看着吴巨说道:“此事朕全力支持,若有任何需要朕协助之处,请直言。”
吴巨略作思索后摇头:“眼下并无困难,只是日后扩大生产时可能需要购置更多盐矿,那时还望大王给予便利。”
“可以,有需求尽管告知。”子楚再次点头。
随后,祁农开始履行职责,引领众人讨论正事。
“盐和铁皆为国之重器,关乎国家根基,自古以来均由朝廷掌控。”
“根据秦国律法,贩卖食盐所得利润的两成必须上交国库。”子楚神情严肃地说道。
吴巨点头表示认可:“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,我自然会遵守。不过,我还想在此基础上与大王商讨一项新的合作,不知大王意下如何?”
“请讲。”
“我可以将利润比例提升至三成,但需要提出一个请求。”吴巨缓缓开口。
“哦?”
“我希望我的盐能挂上秦国的名号。”吴巨直言不讳。
“此话怎讲?”子楚眉头微蹙。
“其实很简单,就是对外宣称这是我们两人共同经营的盐业生意,类似于国营企业。”吴巨摊开双手解释道。
“国营企业?”祁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,“这具体是什么意思?”
“通俗地说,这是一种由国家主导扶持的企业形式,由国家出资设立,所有收益归国家所有。这样的企业不仅有助于增加国库收入,还能帮助 ** 稳定和调控市场。比如,一旦市场上其他 ** 企业遭遇困境纷纷倒闭,导致市场秩序混乱时,国营企业便能挺身而出维持局面。”吴巨详细说明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祁农点头回应。
他过去与吴巨交往不多,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对方学识渊博、思维开阔,总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。
“这个概念确实很有新意。自古以来重农轻商的现象屡见不鲜,以国家身份参与商业活动的例子更是罕见。但你的话让寡人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。”子楚注视着吴巨的眼神充满赞赏。
“大王,我认为这种国营企业的模式值得推广,完全可以施行!”祁农认真表态。
“臣附议!”
吕不韦凭借其敏锐的商业洞察力,立刻察觉到这一构想的价值,甚至比吴巨考虑得更为深远。
“嗯,这件事的确至关重要,我们以后再深入探讨。现在还是先回到盐业的话题上来吧。”
子楚饶有兴趣地追问:“如果这项事业成为国营企业,对你有何益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