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巨探头看向隔壁房间,果然见到一个身影。吕凝站在桌前,背对着门,专注地摆弄筹码,似乎在计算什么,完全没有注意到吴巨和张管家的到来。
房内站着几个小厮和三五名女子。
其中有鹿竹怀夕,还有王家孙女、冯家女儿,以及其他几位也是朝中大臣家的子女,大多与吕凝关系亲密。
吴巨认识他们,但不太熟悉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,确认这里是账房。
那几位女子正面对着门,发现吴巨进来,吃了一惊,正要行礼,却被吴巨抬手示意安静。
她们看了看吕凝,又看了看吴巨,似乎明白了什么,点点头。
张管家也识趣地招呼小厮们出去,随后带着人离开。
吴巨尽量放轻脚步,悄然走到吕凝身旁,忽然探头问道:“在做什么呢?”
“啊!”
吕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跳,转身看见是吴巨笑嘻嘻的脸。
“你……”
刚升起的一丝薄怒瞬间消散。
吕凝愣了一下,有些不知所措地说:“你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吴巨轻轻点头。
短暂的沉默后,吕凝的眼中泛起一层泪光,随即扑进吴巨的怀抱。
吴巨感受到她的温暖,心间一震。
心中有佳人,难以忘怀。
一日不见,思念成狂。
片刻后,吴巨低声说道:
“好了,别哭了,还有人在看。”
吕凝没有说话,仍埋在吴巨怀里。
“吴卿,就让她多抱一会儿吧,我们吕大 ** 这些天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啊。”王家女子笑道。
其他几位女子闻言笑起来。
“是吗?”吴巨也笑了,转头对怀里的吕凝说,“听见了吗?大家都在笑话你呢。”
吕凝脸微微发红,从吴巨怀里挣脱出来,用手擦掉眼泪。
看着她红润的鼻子和脸颊,眼角挂着泪水的模样楚楚动人,吴巨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。
这些日子,吴巨从函谷关到洛阳,经历了战火与瘟疫。对于一对刚相恋的男女来说,这不仅仅是两地分离的思念,更多的是每日的担忧,尤其对吕凝来说。
\"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\"吕凝问。
\"刚回来就遇见你了。\"吴巨回答。
现在看来,他走进酒肆反而成了好事,要是直接去吕府,可能就扑空了。
\"你瘦了。\"吴巨说道:\"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?\"
\"吃了。\"吕凝辩解。
吴巨苦笑摇头,看向吕凝面前的账本和筹策,疑惑地问:\"你在算账?\"
在账房算账对账房先生来说很正常,但对吕凝来说却很特别。
吕凝解释道:\"有个伙计的账算不清,我正好在酒肆听到这件事,就帮他算了几笔。\"
\"你会算账???\"吴巨惊讶。
在那个时代,许多知识不被重视,数学便是其中之一。在这个没有算盘的时代,精通筹算的人寥寥无几。
\"那当然,你看看我是谁的女儿。\"吕凝提起这事有些得意。
吴巨轻笑一声:\"也是。\"
吕不韦是闻名七国的大商人,自然擅长筹算,吕凝作为他的女儿,精通筹算也合情合理。
\"你不怪我吧?\"吕凝试探性地问。
酒肆是吴巨的产业,账目尤其重要。他们还未成婚,最多算是伴侣,这样确实不太合适。
\"怎么会?\"吴巨轻笑:\"有这么个老板娘帮忙管账,我倒觉得捡到宝了。\"
吕凝的脸颊更红了些。
周围人纷纷起哄,醋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。
她们何尝不羡慕吕凝能与吴巨相伴?
吴巨年少成名,不仅是百家学派中最年轻的魁首,也是诸子中最年轻的一位。医术天下第一,诗才广为人知,咸阳城不少少女视他为梦中情人。
就眼前这几人中,也有两三位是吴巨的粉丝,对他诗才十分仰慕。
吴巨收敛笑意,看着几人问道:“几位今日来酒肆,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
“自然是为了饮酒。”冯家姑娘笑着回答。
她为吴巨详细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那天吴巨在洛阳遇刺的消息传到了咸阳,子楚、吕不韦等人得知后,本想瞒着吕凝,大家也都默契地配合着隐瞒。然而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,吕凝得知消息后,心情非常焦虑,几位姑娘作为她的闺蜜,都赶来陪伴她。一行人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吴巨的酒肆,也算是借酒消愁。
后来吕凝帮忙核算了几笔账,其他几位姑娘也就跟着过来了,事情便成了这样。
说起来,酒肆的顾客成分复杂,但比起青楼之地更加吸引人,只要到二楼雅间坐下,就不会被打扰。秦地风俗豪放,礼教观念较弱,女子出入酒肆也并非罕见。何况酒肆供应各种果汁等饮品,非常适合女性顾客,不至于让人喝醉,因此深受欢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