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掌握了青瓷、白瓷乃至珐琅彩的技艺,瓷器生意的利润依然有限。
当然,对吴巨而言,瓷器的利润并不算高,以他的财富来看,这根本算不上特别赚钱的生意。
然而,既然机会已经摆在眼前,总不能轻易放过。
瓷器是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标志,宛如一盏明灯,若能提前推动发展,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。
“如果现在就研究白瓷、粉瓷、珐琅彩等技术,或许过几百年就能诞生碳纤维瓷、石墨烯瓷之类的新产物。”吴巨心中暗想。
碳纤维、石墨烯……
总觉得有些抽象啊。吴巨嘴角微微抽动。
话归正题。
吴巨选择了吴家庄北侧的一处厂房作为瓷器厂地址,并让高德全建造了几座用于烧制瓷器的土窑。
至于工匠,吴巨原本在文具厂设有制作笔洗等瓷质文具的部门,有二三十名工匠,如今直接将该部门解散,把人手调到这里即可。
烧瓷所需的原料,包括瓷石、高岭土、石英石、莫来石等,在仓库里都有储备,只要窑炉建成,随时都能开工。
五天后。
吴府。
吴巨与吕凝正在水榭纳凉,小厮忽然来报:“家主,乔主事来访。”
“乔晦?瓷器厂投产了吗?”吴巨眼睛一亮,乔晦正是吴巨指定的瓷器厂负责人。
“请他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片刻后,小厮引乔晦至面前,乔晦手中提着几个木匣,放下后拱手行礼:“见过吴卿。”
“免了这些繁文缛节,瓷器厂进展如何?”吴巨笑着询问。
“未负所望,一切顺利。”乔晦指着木匣说道,“这些都是新烧制的瓷器,特意送来给您过目。”
他打开木匣,里面摆放着几个形状各异的青瓷或白瓷茶杯。
吴巨取出一只白瓷茶杯,迎着阳光观察一番:“嗯,不错,胎体质地饱满均匀,釉面光洁圆润,质量很好。”
随后,吴巨也将瓷器递给吕凝查看,吕凝一眼便喜爱不已,拿起一只仔细端详,笑道:“这些瓷器比市面上的好看多了。”
吴巨点头表示赞同。
吴巨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木匣,好奇地问: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?”
乔晦笑着回答:“是您之前交代要烧制的那件。”
吴巨顿时来了精神,急切地追问:“烧制成功了吗?”
“成功了。”乔晦点头确认。
吴巨从躺椅上起身,拿起木匣打开一道缝隙,瞥了一眼后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吕凝看着两人神秘兮兮的模样,忍不住问:“到底是什么东西呀?”
吴巨笑了笑,说:“是给你的礼物。”
吕凝指着自己,一脸惊讶:“给我?”
“对啊,我们认识这么久,还没给你送过特别的礼物呢。这次正好补上。”吴巨把木匣递给吕凝,让她打开看看。
乔晦见状识趣地退出去,还顺带拉上一个小厮离开了。
吴巨重新坐下。
吕凝犹豫了一会儿,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,里面的物品让她瞬间瞠目结舌。
“这是……瓷器?”她难以置信地问。
吴巨点点头。
木匣里摆放着一只瓷瓶,呈现出耀眼的粉红色,宛如黄昏时分的一抹晚霞,又似少女娇嫩的嘴唇。
“瓷器还能有这种颜色?”吕凝疑惑地问。
她伸出纤细如葱的手指,轻抚瓷瓶表面,眼中流露出赞叹之色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吴巨解释道,“这种颜色叫胭脂水釉,因为看起来像女子用的胭脂而得名。”
吕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,随后展颜一笑:“这个名字真美。”
吴巨接着说道:“瓷器的颜色之所以千变万化,其实都是釉料在不同温度下发生化学反应的结果,从而呈现出不同的色彩。”
“白瓷的白色源于纯净,只需减少氧化铁含量即可;青瓷的绿色则因含铁量足够;红釉靠铜,蓝釉用钴,只要掌握其中的道理,就能调配出各种颜色。”
吕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那么这种釉料的呈色剂是什么呢?”
“是黄金。”吴巨答道。
吕凝惊叹道:“应该很昂贵吧?”
吴巨微微一笑,毫不在意地说:“对我来说没什么。”
吕凝思索片刻,确实如此。
她对那只瓷瓶爱不释手,把玩良久后,忽然站起走到吴巨面前,亲了他一下:“谢谢。”
吴巨一怔,迅速抓住准备离开的吕凝,将她拥入怀中:“这样谢不太够诚意,我之前给你讲的兵法还记得多少?”
兵法这个词,在外人听来或许会惊讶于吕凝身为相府千金却对军事感兴趣,但在两人之间,这已有了别样含义。
吕凝羞红了脸,话未出口,就被吻住。
“唔……”
乔晦在前厅等候许久,吴巨这才踱步而来。
“老乔,让你久等了。”吴巨笑着说道。
乔晦连忙回应:“没事,多亏您的指导。”
若非吴巨,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制作那种青黄色的原始青瓷,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彩釉瓷的存在。至于那件胭脂水釉瓷瓶,从胎体到釉料都是吴巨亲手调制,仅烧制瓷片就尝试了几十次——吴巨认为,亲手制作的礼物更有意义。
作为工匠,他们对铁、铜、钴、金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,只能专注于烧制过程,而这一环节不仅需要精确控制窑温,还要考虑天气等复杂因素,唯有经验丰富者能胜任。
吴巨递过一本笔记给乔晦:“这是关于各种釉色呈色剂的配方记录,具体比例还得靠你们自行探索。”
乔晦接过翻开,发现除了常见的青瓷(氧化铁)、白瓷(无呈色剂)和胭脂水釉(黄金),还有许多前所未闻的釉色记录:
- 黄釉,呈色剂为氧化铁;
- 茶叶末釉,呈色剂为氧化铁,需用还原焰烧制;
- 乌金釉,主要呈色剂为氧化铁,辅以锰、钴等。
如此种种。
乔晦阅罢此册,满心钦佩,将其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:“没想到瓷器竟能变化万千。”
吴巨闻言微笑,心想这有何难,五千年文化岂能儿戏?
“瓷器之道浩瀚无比,你我仍需潜心钻研。”乔晦连连点头。随后问道:“吴大人,恕我愚昧,这册中的锰、钴究竟是何物,我一无所知。”
吴巨淡然道:“无须挂怀,我会让人备齐送来瓷器厂。”
乔晦颔首,又问:“那么还原焰与氧化焰又是怎样的?”
吴巨随口解释:“还原焰即完全燃烧之火,窑中多氧;氧化焰则是不完全燃烧,窑内含大量一氧化碳与氢气,氧极少。”
话毕抬头,见乔晦一脸茫然,不禁拍额叹道:“教育之路漫漫啊。”
随即起身,“正好无事,跟我去瓷器厂,我为你详尽解说。”
“好,好!”
若让唐代或宋代的制瓷匠人听这些术语,他们或许不解,却也能凭经验区分两种火焰。
然而乔晦真的不懂。
即便他是当今顶尖工匠,时代局限依旧难以突破。
反观吴巨,虽制瓷一窍不通,但他明白,“数理化”通,天下无阻,这便是他的优势所在。
片刻后,两人到达瓷器厂。
吴巨未直接演示,先巡视厂区。
此刻厂内正热火朝天地烧窑制瓷。
“去一号窑瞧瞧。”他说。
二人至窑炉前,见工匠们躲于树荫下闲谈。吴巨到来,众人慌忙起身行礼:“参见吴卿!”
吴巨摆手示意,望向烈日,疑惑道:“都待在此处,不觉闷热?”